保持着对那个男人的梦想(一)
保持着对那个男人的梦想(一)
男人对我来说,是一个梦想,这个梦想是我对男人的幻想。我想和男人的身体交流是建立在和男人心灵交流的基础上的。
我总是把男人幻想成超人一般,但实际上,我经历过的男人,带给我的都是不愉快的经历,而我幻想中的男人,像是那个脚踩七彩祥云的孙悟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出现在我的生命中,用一种什么方式拯救我或者毁灭我。我并不是属于男人的,我甚至连让我自己挣开束缚的方式都不知道,也许我与男人的经历只是为了让我认识到男人没有我想象中的那么完美,从此死心罢了。
我父亲和我关系破裂,我被赶出家门,他说要消失,在别的城市,我不知道的地方重新安家,而我找不到那个地方。连我最亲近的男人都这样对我,2021年,也许是我的死期,我在中国没有了任何亲人,他们都不理我了。只是我让我自己活了下来,活了3年,如果我们彼此不把彼此的生死当一回事,我们本身就是陌生人了,我和我在中国最亲密的男人,现在已经形同陌路,我对他的感情,只是距离产生的幻觉,如果他来到了我面前,我知道,曾经那种试图毁灭我的惯性又会出现……
“你的命是我给的,我也可以杀了你……”我父亲这样对我说过,他朝十几岁的我的胸骨上重重打了一拳,结果那种胸正中骨头的撕裂疼痛直到现在依旧会时不时困扰我,提醒我,他可以在某种程度上掌握我的生命,2021年,他对我的不理不睬,也正是某种形式对我生命的消解,我实在无法想象,他残忍将我推入中国底层社会中的场景……“高艺,你要好自为之!”
我对我父亲的迷恋,有种虐恋的感觉,我本身就深深地爱他,可是他却要用这种爱惩罚我,他把所有的爱都剥离,让我又一次没有了家,惩罚我,让我只能依靠自己,卑微地活着,看见我苦难的样子,他一定心满意足了。
但我这次狠狠回敬了他一个“耳光”,他控制不住我,让我摆脱了他的控制,我并不是乖宝宝,3年,我没再和他、他们说过一句话,没再联系过一次,这三年,我活了下来,与他们无关,也是他们不想看见的。
“你是我的小公主……”我父亲似乎察觉到了一些异常。
“你如果像你初中那个时候就好了,你那个时候多有肌肉,多像个男人,你现在这么瘦……”我父亲表达过一些惋惜。
只是我没敢告诉我父亲,我是什么,即使是这样,我也在他家里没有容身的地方,我像是一个累赘,或者是一个多余的物品。
在中国时,我和我曾经所谓的所有亲人的微信好友的删除了,我也删除了我父亲……2021年10月30日凌晨我悄悄离开我父亲的房子,去上海准备乘机出国,也许是30号下午或晚上?我忘记了……我父亲察觉到了我虚掩的房门后面,我已经离开了……在我的微信请求添加好友的信息里,我收到了我父亲给我最后的话,我忘记原话了,大概意思就是:
“家是微暖的港湾,无论怎么样,家的大门都为你敞开……”
多美好的话,但我身体和心灵的伤口告诉我,我不要回去了,我不要相信了,我的经历让我明白,从小到大,那个家就始终用让我失去这个家来威胁我,为什么我们明明有缘分聚在一起,而这缘分却要被这样糟践,或许是这缘分得来的太过于容易,以至于我们认为这理所当然。
小时候,我7岁、8岁、9岁左右,我被那个女人多次赶出家门,让我独自在街上流浪,我一个人走在汉中城西北郊的农村小道,我没有家,我想到几公里外的外公家里去,那个时候,那几公里,对于我这个不认识路的小孩子来说,是多么多么恐怖和陌生的旅途……我被困在了途中……我姥姥找了很久才把我找到……
我不知道,小时候,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让我在桌子上吃饭,把我关在门外的楼道里,让我罚站着吃饭,我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不让我睡觉,总是让我凌晨以后再睡,甚至拖到凌晨3点,我甚至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女人要那样虐待我、打我、伤害我……
我年幼脖子上鲜血淋漓的指甲抓痕,看的小学班主任直摇头震惊……我那被打的乌青的熊猫眼,在小学老师的询问下,我只能支支吾吾说是我自己不小心碰的……被那个女人殴打时,我的小鼻子被打出鼻血,我被踩在她的脚下,被狠狠地踹,被狠狠地踩踏……那个女人像是疯了,歇斯底里地凌虐我……我忘记了我曾经被什么东西抽打过,像是藤条、细竹棍都是常有的事情,每次被抽打过,我的身体上总是留下一条条红肿的凸痕……我哭过,后来我连哭都忘记了……
那个女人有一条女式的牛皮的皮带,细长细长且厚实的,有着坚固的铜铁扣环,似乎是3年级时(在写到这里时,我又闻到了那铜扣的铜锈味和鲜血的腥味)……她拿起皮带狠狠抽打我,用的是铜扣那头,打着打着,我头部流血了,满脸满身的红肿和血迹……
我姥姥把我带到小诊所,我只记得,我右侧耳后被打破了很大的伤口……只是我看不到那个伤口,也许现在我右耳的耳后还有一道疤痕,记录着她在我身体上留下的罪恶……
那个女人是什么和其的历史,我是一点点都不想讲,也许以后什么时候,我有了兴致,那个女人的混沌世界,我再一点点道来……没有母亲是我生命中的遗憾,“母亲”不仅仅是一个名词,她代表着一种经历,一种感觉,一种共同的缘分,很可惜,在我的生命中,我没有……我小时是孤儿,我和变态生活在一起……我不想再追究什么了,因为即使是追究本身的这种关系,我都不想有,那是一个陌生人,我看着那个陌生人,很莫名其妙,提不起任何兴趣……
“你考了第一,我带你去那座山玩……”那个女人在三国大酒店前面指着北方的秦岭,我那时不知道那是秦岭……结果二年级期末,我考了双百,班级第一。我告诉她,我第一。而她却食言了……“只是说说,激励你一下,哪有时间带你去……”
她不是一个简单的女人,但最终她普通起来,她的故事很长……2003年还是2004年,她就办好了去香港玩的行程,去迪士尼,她穿着粉色的衣服30岁出头,被几个抱着萨克森还是大号小号的男乐手围着,照片里,她笑得非常纯美……像是另一个她,而不是我记忆中的那个……
我最终,一生没和她去过秦岭,虽然那只是汉中的北边,但那近在咫尺的秦岭,却又像远在天涯一般,就如同我和她的那些关系一样,明明在眼前却一生也无缘……最终她成了那个女人、那个陌生人,就如同那秦岭,成了那片山一般……
这些我父亲,都不知道……
当我告诉我父亲,我父亲小声悄悄告诉我:“你妈脑子可能有些问题……”
哎,我真想10岁之前就被那个女人虐死,这样我就不会再去想这种“她脑子有问题”我就应该原谅她的问题……
最终,我没有选择原谅,我选择了忘记……我想忘记这一切,忘记那个女人。我不想做判断,我就当这一切都没发生,连同你们全部都没有出现在我的生命中。我只是讲着陌生人的故事,而我却不是故事的主人公……
在心理学角度上,我这种行为是对某种极端痛苦的抽离体验,我不想去寻找那个具体的定义了,反正就是,我幻想着我没有经历这一切,所以我就不用为这种经历感觉到任何情绪了,目前来看,这很成功,我只是很自然讲述“陌生人”的故事,我很平静地看待这些,二十几年的痛苦,其实真的让我麻木了,已经到达感受阈值的极限了,对我来说,我无所谓了,你们威胁我让我失去亲人失去家,好了,现在我失去了这些,你们能用来威胁我的东西又减少了,你们对我的控制又减弱了。
我不是乖宝宝,我的自由是我用生命换来的,不是你们赏赐给我的……我大口地呼吸,大口地吃饭,大大地拥抱阳光,在希望的田野中奔跑,我的羽毛中闪耀着那种温情,没有一丝丝你们的样子,在你们眼中,我也许也成了“陌生人”罢……
高艺
2024年11月5日